观山匠

平生浮白否

【喻黄】我们终将成为相爱了多年的朋友(上)

大概是发了又删删了又发的一个短篇
黄少天中心
嗯不喜欢的话.........那很抱歉了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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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少天从来不认为,夏天是个多美好的季节。

哪怕所有人都觉得他如同夏天般灿烂,青春的汗水在他身上淋漓生辉。可黄少天就是不曾喜欢夏天,原因说在嘴上,可以说是太过灼烈的阳光,亦或者是令人窒息的潮热卷着一阵令人作呕的土腥味就缠着人不放,等等等等,几乎是捻手就来。这很容易。

嘴上说说就罢了,黄少天清楚自己为什么讨厌夏天。他讨厌着夏天,因为夏天总是有着太多的分离。炎热的温度似乎促进着新陈代谢,新生的血液自然是汩汩得奔进联盟的怀抱,爱抚与鼓励如夏雨砸在身上,一如从前的他们。没人会亲吻即将离开的影子,他们会裹着尘土消失殆尽。几年前是郑轩,再去年是徐景熙和于峰,他们在迈过蓝雨的队徽下时,用泪水和着灰尘,在黄少天心房的侧壁摁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印记。

今天,也终于轮到他了。

黄少天站在队徽下,手边的行李箱大得吓人。东西其实很早就开始收拾了,可是一收拾起来才明白惊讶,一只丢了很久的袜子,一本落满了灰尘的书,几支陷入夹缝的笔,零星散落在角落的硬币。所有,所有,所有都是他来过的痕迹,这恰是他不想看见的。在他没有发现的时候,他的血管悄然生长,在这里生了根,与神经紧紧纠结。现在,黄少天一点点的挖开了皮肉,麻木又细心的解开这繁密的羁绊,血淋淋地捧走了这里长出的一颗心脏。

他本该快步离开,趁他还能摆脱引力,不再重回羁绊的怀抱,循着血淋淋的脚印一步步走开曾经。可是,羁绊此刻却自己找上门来了。

亲爱的羁绊先生正站在黄少天的身后,松松爽爽的白衬衫被挽起了一点,在细长白皙的小臂上划出有棱角的一小片阴影,最顶的一粒扣子被挣开,温馨潮热的气息从缺口吞吐而出,中分的额发像江南池底的潮湿藻荇,缠绵又闪避,让黄少天看不清他眼底的波澜万千。炎热的夏天里他是最柔和的清凉的吃人深渊,黄少天就是受害者,他几乎是溺死在这深渊,靠数着身边不时冒出的泡泡度过漫长无边的黑暗。

“少天。”他如是轻唤。

该死的,黄少天咒骂着。他讨厌着夏天,那几乎是怀着嫉妒的,他从来就不如别人所看见的温暖如夏,反之则是一潭黑炯炯的沼泽,那些灿烂的光辉还未到达心底就被自身的黑暗消融得无影无踪。而喻文州恰恰好好是他最不想去触碰的那束光。燥热的空气非但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汗水腥臭的浊气,反倒是显得清清汤汤,像是镀了一层清漆。而黄少天不用低头也知道自己身上满是滑腻的汗液,一头乱发纠结蓬松,从来都不服帖,手里怀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像是赶着阳光去逃荒,某种意义上也确实是。他松松垮垮的挂着黑色T恤,上头一个个颜色更深的阴影吮吸着汗水缓慢扩张。

他讨厌夏天,让他在喻文州面前如此狼狈不堪尖叫逃窜。

他讨厌夏天,让彼此还都是少年的他们在多少年以前遇见,像个不合时宜的笑话。

那时的黄少天,在他本人的记忆里已经模糊消融成一团光影,无论是情境还是心境都不大真切。只有零星几帧的影像只是有些模糊了边角,连梧桐上虬枝都能看得清晰。那是黄少天第一次跨入蓝雨训练营,梧桐叶飘飘转转在几净的玻璃窗上裁出神妙的鬼脸,嘻皮笑脸地为青葱的音符点缀上连连串伶仃的倚音。年幼孩子跳进了门槛,门槛里已经坐着一个孩子了。门槛里的孩子额发有点长,柔柔的就搭在孩子弧度完美的额头上,一双晶亮亮的眼睛慢慢抬起来,看着汗津津的黄少天,眼神汗津津的,可是黄少天一时也没有想到什么能够比拟得上这双眼睛,已经凸显细长的十指交叉搭握在膝头。像个小媳妇儿,黄少天想着,冲那个小媳妇做了个鬼脸,一股遛的跑到了离他远远的角落的板凳上,蹲在那儿抿着嘴盯着小媳妇儿使劲瞧,小媳妇至始至终都含这一点点的笑,但也不搭理着黄少天,这初次的会晤算是都没留下什么好印象。

第一次训练的成果出来后,黄少天才晓得了那个小媳妇的名字——哦,叫喻文州,听着果然是个小媳妇。成绩只有吊车尾啊,小媳妇喻文州被魏老大单独叫了出去,已经初拔身姿的少年就站在那儿规规矩矩地像个小媳妇一样听训。那可是魏老大!黄少天看着小媳妇居然能跟魏老大单独相处着,几乎是要嫉妒起来了。手下的键盘一阵噼里啪啦的哀叫,黄少天瞬间就点满了嘲讽技能外加语速buff给竞技场的伙伴体验了一把精神和手速的双重摧残。哼,看他下次拿个第一,魏老大一定会注意到他的!才不要只把目光放到那个吊车尾身上了啦!

戛然而止,记忆的胶片被强行撕去,此后的挖苦,嘲讽,惊讶,欣赏,了解,并肩,通通都不记得了,或许是带着不情愿的因素,被封在了潮湿的难以启齿的黄泥之下。总之,一切都模糊成了粗糙的沙粒,黄少天把它们扬在了风里。只是沙粒迷了眼后,少年便都在眨眼间长成了,喻文州清扬挺秀得像一株陌陌黄沙中的白杨,他总是以慈悲的面目,对待着所有的,所有的行路人。黄少天就是这茫茫众人之一,多么可耻又可怜的身份。

黄少天也曾经想过他与喻文州的分离,每次想到这儿是都要咒骂自己最初怎么熊成这个鬼样将彼此间闹僵,害得自己错过了多少的能光明正大地与喻文州亲密的机会,才不需要找什么狗屁理由,兄弟,队友,随便哪个都行,就唯独不能是爱情而已。这样的好处,吝啬的上天将保质期定在了某个夏天,一个炎热的,呱噪的,他们注定分离的夏天。这类的场景黄少天想过太多次了,亦或者自从他决心活埋那种令他龌龊的情愫瞬间起,他每想一次,都扬下一锄土,严严实实地遮住浅浅的心底。

他想过自己会在临走前起的很早,悄悄叩一下喻文州的门,念一句“我走了。”,不管喻文州听没听到,他也就真的走了,或许转身前会把买好的早饭放在门前,然后一脚踏入清清凉凉的日光和月华的交融中。当喻文州看到那份早饭时,会把它拿进屋里,吃掉或倒掉。然后走进训练室,眼神扫过身旁突然空出来的位子也波澜不惊,或许会施舍一两秒的叹息,但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为什么叹息就会有新的人坐在那个位子上,替换了黄少天一切的气息与痕迹。

又或者不是这样。他会和喻文州坐在宿舍楼下的阶梯上,递一罐可乐给喻文州,递一罐啤酒给自己,并肩看着傍晚的云像刚裁好的水彩纸,有着毛躁不安的边缘和平静晕染的色晕。然后骤然泼上夏日粘稠的夜色,黄少天咽下最后一口啤酒,气泡在肺腑扩散,转手把空易拉罐哐铛一声放在水泥的阶上,然后起身阔步走开,好像只是不打招呼再去买一罐而已。喻文州视线不转,依旧凝视着刚刚太阳落下的地方,也许很久后,他也会起身,勾着两只空空的易拉罐,抬手就叮铃哐啷的丢进垃圾桶。街灯就在此刻亮起。

但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,他怀中包裹凌乱的慌忙撤离,汗水争先恐后地从毛孔中渗出,在肌肤上汇聚成纵横交错的河流,衣衫不整畏缩不堪。而喻文州站在他的对面,松松爽爽的白衬衫,连指甲都修剪圆润干净,目光波光粼粼。他们相对而立,一个正当年少,一个落荒而逃。

奇异的沉默持续了太久,风溜进他们中央,衣角的掀起让黄少天感到某块肌肤有些冰凉,类似于敷了一层奶油,质感腻滑厚实。真是幼稚的拉锯,换做别人,黄少天能面带笑容心平气和地陪他玩上一天,虽说手下的动作是寒冰万千无孔不入的。但是喻文州就不行,绝对不行,就算喻文州把脆弱的胸膛坦荡荡地奉在他的攻击范围内,别说把握机会下手了,他黄少天就连心平气和也做不到。这要绝对会让他疯掉的,黄少天对上喻文州的唯一公式就是速战速决,单刀直入也破绽百出。

黄少天先笑了。香樟的叶子太挨挤,零星偷下的光斑折射过他发梢的水珠,挂成了小小的彩虹。

“嗯,文州,我走啦。”

转身就踏入汤汤的沸腾的阳光里,黄少天快步向前走着,并没有目的,却几乎要笑出来声来了。文州,文州,多好听的称谓,是好像天生就应该由黑胶唱片潺潺低唱的名字,是他到底默念过多少次的名字啊。我到底是这样的,这样的叫过你的名字了,以曾妄想过无数次的口吻。

喻文州现在的表情是怎样的呢,疑惑、惊讶,还是压根就没有在意?其实这些都没关系了啊,真的没关系了,反正也再不会任何的交葛,无论花好圆月潇洒人间。

他还有大把的人间潇洒,脚尖也将朝前奔跑,今后的日子也要跨过很多桥,望过很多云,饮过很多风,趟过很多泥沼,然后一身丰满的羽翼,坠落在过去,此刻,和未来每一个思念起喻文州这个名字的时候,看暮色破晓。

哦,你好,没有喻文州的夏天与人生。


好像只是电光火石间,一个又一个的夏天已接踵而来,又高歌离去。黄少天找了一份外企的工作,朝九晚五得刚刚好,早晚各挤一列总那么拥挤的地铁,每天能看着各色的人匆匆赴死,然后起身加入他们。每天大半时光都落在办公室里,他还是那样话多,同事们跟他呆一起倒从不担心话掉到地上。黄少天还买了一间小小公寓,简单的一室一厅,装修风格是略小众的西欧性冷风,没有了以前挂了满墙的荣耀海报和训练表。公寓居然还带个小小阁楼。黄少天抱回来了许多的抱枕与毯子,将阁楼塞得满满当当,然后把空空荡荡的身子埋进去,像一片坠落在海洋的羽毛。

只是猛的一天,黄少天却发现,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夏天了,终日在不同又不尽相同的高楼里盘旋,夏天似乎从此只存在朋友圈和锁屏的日历中了。黄少天觉得这似乎挺不错,他讨厌夏天,那里总是充斥着叽叽喳喳的回忆,让人心绪不宁,有时回想起年少的几个夏天,也会被自己的无知天真给吓到,也为狼狈而窘迫,年少轻狂的剑气似乎就直冲鼻尖,不过才三两年,往昔所有疯过的夏天都已经酸涩得作呕。

但是啊

黄少天发现自己居然可耻地怀念着。

他怀念着某个讨厌的夏天,训练室的空调坏了,在哀叫连天中,已经是队长的喻文州笑语衍衍:

“心静自然凉。”

所有的队员听着都哀叫着趴在了桌上,其实训练室里并算不上很热,有些背光的阴凉。黄少天坐在喻文州的身旁,酷热逼迫着露出的一片肌肤就在咫尺,属于喻文州的肌肤。黄少天侧了侧身子,滚烫的手肘碰到了喻文州滚烫的指尖。

黄少天感觉自己真讨厌夏天啊。真是的,为什么居然承载了那么多的身影,那么多的同一个身影,挺拔俊秀。太沉了,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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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篇喻文州中心

那个,真的是h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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